唇盏

三十年河西,三十年河东,莫欺少年穷。

刀锋天鹅绒

黑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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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邪在葡萄架下撑着膝盖,汗水往地下砸。黑眼镜啃了口西瓜,光透过葡萄叶打在吴邪的皮肤上,厚密一层光波流淌。
“师父,你他妈的,”吴邪张开五指在黑眼镜面前晃了晃,“想什么呢?”
“天鹅绒。”黑眼镜脱口而出,吴邪开始木着一张脸地打量他。
“什么?”吴邪问。
“天鹅绒,”黑眼镜讲,“我说我在想天鹅绒。”
把吴邪和天鹅绒联系在一起实非他的本意,这个联想在某个时间节点突然出现在他脑子里——也许是摸骨的那一刻。他的手指顺着吴邪的脊椎滑下,陷在一片晃晃悠悠的肌肉群里,天鹅绒就在他的脑子里跳来跳去。应当是一片黑色的天鹅绒,黑眼镜当时想,人工制造,黑色的天鹅绒,拉开夜的满弓。
这个联想直接导致他做了吊诡的梦。梦里吴邪漂浮在肆意蔓延的黑色天鹅绒上,苍白的皮肤是凛冽的寒光、刮骨的一千把长刀。
黑眼镜猛然清醒,溜下床蹲在门口抽了一整包烟,抽到嘴里满是苦味。他吐掉最后一个烟屁股,把空烟盒丢进垃圾桶,拍拍衣服站起来,正对上吴邪惊愕的脸。
“哈啰。”黑眼镜愉快地挥手。
吴邪尴尬地笑笑,不情不愿地交出了藏在裤兜里的一整包烟。黑眼镜满意地在手里掂了几下,挺不错,看来只抽了两支。
黑眼镜睁开眼,抹去重复播放的和吴邪有关的记忆片段。解雨臣站在五米之外冷冷地看着他,黑眼镜把手搭在窗框上,红色天鹅绒的窗幔下垂,他慢慢把脸贴上去。
“在想什么?”解雨臣打完第三通电话,干净利落地拔出手机电话卡掰成两段,连着手机扔进垃圾桶。
“吴邪。”黑眼镜回答,解雨臣的右半边眉毛扬得老高,又慢慢放下。
“他挺好的,”解雨臣斟酌词句,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只手机。“计划目前进行顺利。”
“你还需要什么装备?”解雨臣在第二只手机上打字,“秀秀给你准备。”
“天鹅绒,”黑眼镜思考一会儿,说。“我需要一块黑色的天鹅绒。”
这次解雨臣扬起了左半边的眉毛。
黑眼镜在墨脱目睹吴邪跳崖全过程,他身边还有一个张海客。吴邪栽进雪里后的五秒内他和张海客像拔萝卜一样把他拔出来,再用二十分钟把他送到了张海客开辟的避难所。当夜张海客理好背包,转头看站在吴邪边上的黑眼镜。
“我走了。”张海客摘下手上的红绳放在吴邪枕边,“你好好照顾他。”
黑眼镜点头,黑色天鹅绒在吴邪失血的皮肤上黑得耀眼,像刀鞘包裹刀锋。黑眼镜在吴邪眼下抹了一把,这一刻的吴邪是展览在天鹅绒里的传世宝刀,最尖锐和最柔软矛盾重重地融为一体。
黑眼镜在吴邪身边躺下,这次的梦里吴邪在刀刃上挣扎而出,天鹅绒的皮肤披上刀光闪亮。
黑色天鹅绒顺着刀锋挂下,黑眼镜低头亲吻吴邪手腕和脖子上粗糙起伏的十八道山峦。他突然直起身嘶了一声,吴邪半睁开眼看他。
怎么?吴邪声音低哑。扎嘴了?
黑眼镜大笑,抓起吴邪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,那儿皮肤下的活物擂鼓似的咆哮。
扎嘴,刀尖扎嘴。他按着吴邪的手,你把师父扎伤了,实在是大逆不道。
所以?吴邪叹气。要我怎么赔你?
黑眼镜摸上吴邪的腰窝,吴邪是长刀,砍在身上是天鹅绒的触感,伤口却要流血。黑眼镜的头抵在吴邪的肩膀上,天鹅绒长刀捅进心里,全身都在淌血。
赔什么?黑眼镜想,你赔得了什么?
黑眼镜醒来,吴邪正侧身看他,两只眼里平铺厚密的冷光。
“做梦了?”吴邪咳了几声,“你他妈把灰全震我脸上了,我的好师父。”
黑眼镜笑嘻嘻地爬起来,攥着那块黑色天鹅绒在吴邪脸上抹了两把。
“醒的倒早,”他笑,“要不要喝点水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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